第73章:太后的牙“空了”-《大明补牙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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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越停下冲洗,拔出银管。

    他用棉球清理牙窝,塞上止血的草药棉。然后退后一步,观察。

    太后还在昏迷,但眉头松开了,嘴唇的紫绀在消退。最明显的是呼吸——那股甜丝丝的腐臭味,没了。

    “热退了。”一个太医小声说,手搭在太后腕上。

    确实。高热像潮水一样退去,体温从滚烫降到微热。太后发出一声含糊的**,眼皮动了动。

    “母后?”朱祐樘上前。

    太后慢慢睁开眼。眼神起初涣散,但很快聚焦。她看着儿子,嘴唇动了动,发出微弱的声音:“疼……头不疼了……”

    朱祐樘眼眶瞬间红了。

    他转身,一把抓住陈越的手:“陈爱卿!陈爱卿你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不下去,只是用力握着。

    陈越被他握得手疼,但没抽回来。他看向墙角。

    许冠阳还站在那里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。他看着醒来的太后,看着激动的皇帝,最后目光落在陈越脸上。

    那眼神像是看一个恨极了的仇人。

    太后喝了点温水,又昏昏沉沉睡了。

    但这次是安稳的睡,不是昏迷。呼吸平稳,脸色正常,额头只有一点微汗。皇后守在床边,轻轻给她擦汗。

    朱祐樘把陈越叫到外间。

    许冠阳也被叫了出来。他站在皇帝面前,低着头,但脊背挺得笔直

    “许冠阳。”朱祐樘开口,声音很冷,“你给朕解释解释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,”许冠阳跪下,但跪得不卑微,“臣……臣医术不精,未能诊出太后牙患。臣有罪。”

    他承认得干脆,但话锋一转:“可臣所用虫草,确是补肺良药。太后咳疾数月,肺气已虚,若无虫草吊住一口气,恐怕……等不到陈大人来施救。”

    陈越在旁边听着,心里冷笑。

    这话术高明。先认个小错——医术不精,诊不出牙病。但把大错推掉——虫草是好药,是保命的关键。潜台词是:我没害太后,我还在救她。只不过救的方向不对。

    果然,朱祐樘脸色缓了缓。

    许冠阳继续:“臣开方时,太后咳血高热,脉象危殆。按常理,当以回阳救逆为先。虫草、附子虽是猛药,却是救命之药。若当时不用,太后或许……撑不过昨夜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头,眼眶居然红了:“臣一心救主,只恨自己才疏学浅,未能洞察病根。请陛下责罚。”

    说罢,重重磕了个头。

    咚。

    声音在安静的殿里格外响。

    朱祐樘沉默了。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许冠阳,又看看站在旁边的陈越。一个痛哭流涕表忠心,一个冷静站立方寸功。该信谁?

    “陛下,”陈越开口,“许太医的虫草,或许能止咳,但止的是表象。脓液在上颌窦里发酵,他越补,细菌长得越欢。太后今早咳血昏迷,正是脓液积压到极限,全身毒发的征兆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加了一句:“有些病,不在皮肉,而在骨缝。有些毒,不在药碗,而在人心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重。

    许冠阳猛地抬头,直直地看着陈越:“陈大人,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意思就是,”陈越迎着他的目光,“你开的不是救命药,是催命符。”

    “够了。”

    朱祐樘打断两人。

    他揉着太阳穴,显得很疲惫。母亲刚脱离危险,他没心思听太医吵架。

    “许冠阳,”皇帝最终说,“你医术有瑕,险些误了太后。罚俸半年,降为最低级医官,暂留太医院听用。往后慈宁宫的脉案,你不许插手。

    许冠阳身体一震。

    罚俸降职,这惩罚不轻。但“暂留听用”四个字,又留了余地。尤其是“不许插手慈宁宫脉案”——没说不能再给太后开药。

    他懂了。皇帝在权衡。陈越有功,该赏。但他许冠阳的虫草也确实让太后舒服过,而且太后醒来后第一句话是要水,第二句话是问“许太医的药呢”。

    太后对那碗甜腻的药汤,有依赖了。

    “臣……领旨谢恩。”许冠阳再次磕头,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。

    陈越看着这一幕,心里那根弦绷紧了。

    许冠阳没倒。不但没倒,他还用“忠心”和“医术不精”这个不轻不重的罪名,把自己从“谋害太后”的悬崖边拉回来了。

    高。实在是高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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