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5 若自矜诩-《恶毒女配洗冤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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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无缺道人也不管她的喃喃自语,只应对着她眼神中的困惑点头道:“正如公主所见,师弟未死,当年我用冰魄保住了他的命,其实他的身子已无大碍,不知为何一直不曾苏醒。”

    元筠走近床榻,细细看着沉睡中的人,发现此时此刻自己的内心已十分淡定坦荡,就如同感慨历史洪流中那些不幸的人物,如燕般呢喃道:“什么时候你才可以真正地为自己活一次呢?”

    室内安静,呼吸可闻。无缺道人悄悄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她轻轻捏住他温凉的指尖:“师父,你知道吗,虽然你骗过我那么多次,但我还是决定原谅你。其实,你也不过是个被命运绑缚的可怜人。”

    指间微微一颤,她还当是错觉,下一瞬间手指突然被反握住,元筠惊讶地看到沉睡中人,慢慢睁开了眼睛,根根分明的睫毛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闪动着它的翅膀。他的倾世风采驱走了脸上的苍白,梦呓般轻吟:“夫天地者,万物之逆旅,光阴者,百代之过客。而浮生若梦,为欢几何……”

    元筠呆住,只是盯着他眼中的光华,竟无语凝噎,恍若隔世的怅然娓娓而来,看到了悠远的时光里,那不为人知的心碎……

    彭诩刚进公主府的那一年还是青涩小伙的年纪,但他不失少年老成的脸上已经摆足了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。

    那个玉瓷般的小人儿喜欢跟在他的身后扯着他的衣襟,拖着长音声甜如蜜地喊他“师父,师父……”叫得他一颗心都酥软了。

    那晶莹的小眸子充满期待地望着他,让他心中止不住一阵涟漪,倒是个好苗子,可惜了……

    他弯下腰去,一脸宠溺地抚摸她的头已经成了他的招牌动作。

    血落

    小人儿拽着他的肩头,趁机往他脸上吧唧一口,童言无忌道:“师父长得好看。”

    他可以笑的不着痕迹,唯有漆黑的眼瞳是深不可测的虞渊,里面虚满了旁人看不懂的东西。

    在赵丞相的谋划之下,他已然是一个武功和医术皆了不得的得道高人了。旁人看不懂,那是再正常不过。那里面有多阴暗,有多纠结,只有他自己体会。总之心如刀锯笑若春风,表情与心情无关这种本事,他已经拿捏得收放自如了。

    他想他这一生都被命定了,结束这条路的唯一办法就是走完它。大道,无爱亦无恨,天地不仁,他便做那一颗棋子罢了。

    他肆无忌惮地宠溺她,任她长成刁蛮任性的模样,她是他亲手种歪的一棵树。

    他宁可闭上眼睛,杀人如麻,然后去下那十八层地狱,也不愿这样子腻在身边的,钝刀割肉的感觉,尤其煎熬,一天一天在凌迟他的良心。积年累月的,变得麻木不仁。他想他欠了她太多,找不到赎罪的出口,竭力保住她的命,事成之后让她杀了自己报仇,会不会好一点?

    不明真相的她对旁人颐指气使,唯独对他亲爱有加,也会揣着少女心思对他有求必应,送他一切自己觉得最珍贵的东西。

    女孩子长大了,心思多了起来,他隐隐嗅到了超越师徒之情的心意,为了掐灭这种势头,让她彻底死心,他又不得不成了断袖。

    他说,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之*。

    她说,那么不称意的事情,一件就抵个*件了。

    那一年枝头梨花落尽,她伤心了整整三月。

    在他的循循善诱之下,她终是与南坪王之子结为姻亲。此后便是愈发的任性叛逆,自暴自弃,为所欲为。

    在武功修为上急功近利,去练那伤人伤己的万虹残花功。对待能看得上眼的男子,更是不择手段,恣意随性。

    而对于这一切,他只是冷眼相待,袖手旁观。他想他早就没有心了,于是连狠心都算不上了。他想他自己正在向被千刀万剐的路上走去。

    只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她,直到她不再是她,他还在自欺欺人,他要的只是一颗棋子,至于这颗棋子还是不是以前那颗,又有什么关系呢。

    虽然性情有些不同了,还是一样的天真烂漫。在冷宫的那段日子他又怎知,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,已然看透了他所有的龌龊心思,把他那不可告人的一面尽览眼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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